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① 分享:墨白淵淺一念花落,一念花開 (二十二章)
十里桃林
第二日。
白淺慢慢睜開眼睛,面龐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,揉著頭環顧四周,熟悉的陳列,陣陣桃花香,這是十里桃林?
她想坐起身來,背部和腿出奇地疼,令她動彈不得。
「十七,不要亂動。」
白淺抬眸望去,墨淵端著葯走過來,葯放在一邊的案上,慢慢地扶起她,掖了掖被角,目光深深沉沉,皆是他的心痛。
「十七覺得怎麼樣?」
「背上和左腿有些疼。師父,我不是……」
「生祭東皇鍾不是你,是皓德。」
「怎麼是他?」
「是東華及時趕到把你從他手中救出來,再用術法讓他生祭,東皇鍾我也收回來了。總之,一切無事,來安心喝葯。」
「嗯。」
墨淵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地喂葯,這葯苦得讓她渾身一顫,惹得傷口又疼了起來,不禁緊皺眉頭。
「十七,葯很苦嗎?」
她淡淡一笑:「苦口良葯嘛。師父,離鏡的坐騎火麒麟在若水河受了重傷,讓折顏去看看,能不能救得回來。」
墨淵輕輕地擦掉她嘴角的余葯:「好,等會讓折顏去看看。十七,以後切不可莽撞行事了,當時真以為……」
他不敢說下去,不敢想真是她生祭了東皇鍾,日後的悠悠歲月該有多麼的枯白無趣……原來戰神也有怕的時候……
她從未見過他神傷又不安的模樣,握著他的手,慚愧地說:「師父,都是十七不好,以後不會這么大意了,萬事都會先和師父商量。」
他展顏噙著一絲笑,撫著她的臉頰:「明白就好,日後風雨皆有我替你擋著。折顏說你這傷要養上一個月才能好,這腿傷好起來要慢些,你好好休息。」
「那會不會錯過六月初十的日子。」話音剛落,她的臉紅了起來,這話說得太不矜持了。
他微微失笑,柔聲道:「我可以抱著你走上昆侖虛。」
她的臉紅得更加明顯,聲音糯軟了幾分:「不好吧,會被別人笑話的。」
「抱著自己的妻子有什麼好笑話的。這些你都不用操心,好好休息,養傷不可三心二意的。」
「嗯。」白淺喝完葯,有些疲累便睡了。
墨淵待她完全熟睡後,從草屋中出來,聽見折顏問:「她怎麼樣?」
「這葯太苦,下次熬些不太苦的。」
「這葯用的可是稀有葯材,良葯苦口,良葯苦口,要想快點好就要喝。」
「十七說離鏡的坐騎火麒麟在若水河,你去看看,能不能救得回來。」
「我這都快成你倆跑腿的了。」
墨淵瞥了眼折顏,折顏忙說:「我去,我去,還不行嗎?」
折顏走了幾步,丟出一瓶葯膏被墨淵穩穩接住:「她的腿傷有些麻煩,需要每日上葯,我是不方便,真真又不在,你自己看著辦。對了,還有啊,白止和凝裳不到三日就要來桃林了,到時看到這丫頭一身的傷,怕是不肯把女兒嫁給你。」
「此事我心中有數。」墨淵抿了抿嘴,握緊手中的葯瓶。
太晨宮
「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下棋?」
「夜華去他師兄那兒看阿離了,看他心結似乎解了幾分,我這做叔叔的也輕鬆了些,特地來找帝君下盤棋。」
「難怪,白淺受了重傷,還在想怎麼他沒去看望,原來是不知道。心結能解固然好,我還等著他繼天君之位呢。」
「我父君罪孽深重,難得帝君不計較,還願意與連宋下棋品酒,其他人恐是避之不及。」
東華笑了一聲,捻起一白子,下中路:「用人不疑,疑人不用。你這個人,本帝君還是信的過的。」
連宋唇角揚起,執黑子堵其中路,想了想,又說道:「今日朝上,帝君為何命東海水君伯庸大皇子繆石繼他的位置?據我所知,繆石雖為人赤誠,無治世之才,所以不受伯庸喜愛,伯庸應該是想他二兒子繆峰繼位。」
東華困住連宋一片的棋子,眸光轉冷:「伯庸那個老匹夫,以為私下動的手腳本帝君不知。那日繆清的紅裙不是出自天宮仙匠之手,而是東海,繆清固然有她的想法,伯庸定在暗中推波助瀾。他敢算計本帝君,不回份大禮怎麼行。」
連宋笑道:「這禮還回了兩份,還命疊風協助繆石,帝君這步棋走的頗妙。」
這分明是警告伯庸,倘若再敢動了不該有的心思,東海就徹底易主了。
「墨淵的徒弟用著放心。」
連宋幾番思忖解不開棋局,只好認輸,低頭剝起堅果,餘光掃到東華手腕的赤繩,想起司命昨日透的口風,促狹一笑:「聽聞帝君有娶青丘女君白鳳九的打算,可是真的?」
「當然是真的。」東華認真地看了他一眼,如是道。
「哎呀,帝君這輩份可就比墨淵上神低了,怕是日後還要喚句姑父。」
東華挑了挑眉:「這幾日怎的沒見成玉?」
連宋一愣,怎麼提到成玉了。
「她自從解足了韻雪堂,常去凡間傳道,積些功德,或是去上清境看望阿離,當年的事她還是有些自責。」
「不錯,很不錯。你尋她回來,本帝君有旨傳她。」
連宋疑惑地看著東華,便聽他說:「本帝君收她做乾女兒,封為昭玉公主,如何?」
連宋面色一白,乾笑道:「帝君真是愛說笑……」
「君無戲言,沒聽說嗎?」東華甚是得意地大步走出殿門。
「帝君,再想想,帝君……」
「連宋錯了……真錯了……」
「帝君啊……」
十里桃林
「淺淺!」
白止和凝裳推門而入,墨淵正在為白淺的腿上葯,頎長的玉腿裸露在衣裙外,赫然可見一道深深的傷疤。
折顏緊跟其後進來,忙轉身幸災樂禍地笑,白真尷尬地咳了一聲。
白淺抬眸欣喜地喚了聲:「阿爹阿娘。」她並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妥,直到墨淵從容自若地用她的衣裙裹住了腿,這才臉漲得通紅。
白止和凝裳來桃林的這一路,碰到幾位散仙,向他們道喜,還說到時可要請他們喝幾杯喜酒。
他倆一開始一頭霧水,聽了半天才明白墨淵在瑤池宴當眾向他家小五一訴傾慕之情,敷衍了那幾位散仙幾句,心生疑竇,匆匆趕路。
白止起初還是不信,墨淵還是了解的,沉穩持重,當眾表白這種事跟他八桿子打不著,深覺那幾位散仙聽錯了,可是眼下這情形不信也得信。
墨淵,你就是這樣不聲不響地把我女兒拐走了!
凝裳注意到白淺的腿傷,連忙坐在她跟前,心疼地問道:「淺淺,怎麼傷的這么重?」
墨淵起身向白止和凝裳鄭重行禮:「淺淺的傷一個月便能好,腿傷可能要好的慢點,我會悉心照顧的。」
白真咧嘴笑道:「娘,沒騙您吧,早就說了小五好得不能再好了。」
凝裳瞪著白真,斥道:「還好意思說,妹妹都傷成這樣了,你這個做哥哥的干什麼去了。」
「她啊,女大不中留,哪裡還肯聽我的。」
白淺狠剜了白真一眼:「娘,我沒事,這都是小傷,還有折顏在嘛,幾日就好了,是吧,折顏。」
折顏見白淺一個勁地使眼色,附和地說:「是是是,況且還有墨淵在,好好照顧,好得就更快了。」
凝裳見白淺氣色的確紅潤,欣慰道:「墨淵上神,多謝你照顧淺淺。」
墨淵淡淡一笑:「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」
一直沉默的白止突然大聲喝道:「墨淵,出來!」氣沖沖地大步走出草屋。
白淺急忙拉住墨淵的衣角,墨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,溫潤一笑:「你和你娘說會話,我與你爹商議些事。」
折顏和白真定是不會錯過這番好戲,跟著墨淵出去了。
白淺拉著她娘的手,急忙說:「阿娘,你跟爹說說,別為難師父。」
「淺淺,想好了?」
「娘,想好什麼?」白淺直直地豎著狐狸耳朵,仔細地聽著外面的動靜。
「想好嫁給墨淵。」
白淺點頭斷然道:「想好了,女兒此生非他不嫁。」
「娘早就知道你心系墨淵,可那時又是那麼個情形,才為你定了和天族的婚事,反而害了你,娘一直覺得對不住你。這下好了,娘看墨淵待你誠心實意,你對墨淵也是掏心掏肺的,這婚事娘看好得很。」
「那爹……爹那邊……會不會打起來。」
「沒事的,娘還不了解你爹,心眼像石頭那麼實,不過氣墨淵沒有知會一聲罷了,打不起來的。淺淺,他們在外頭談著,你和娘說說想要什麼樣的彩禮,這婚事娘會好好籌辦。」
白淺心略安,歡喜地倒在凝裳懷中:「娘真好!」
屋外
「狐帝,本來計劃讓折顏先行上門提親,行納采之禮。今日,我墨淵以此為聘求娶白淺,誠心相待,畢生呵護。」墨淵從袖口抽出一疊丹紙,屈身雙手遞給白止。
白止見墨淵態度擺得這么低,氣消了幾分,緩了緩,接過丹紙。
「白止,墨淵都想好了,三書六禮,禮數一樣不會少的。」折顏在一旁幫腔幾句。
白止瞥了眼折顏,一點點地展開丹紙,一雙丹鳳眼睜得越來越大,陳列之物,稀之又稀,數目如此之多,數目如此之多,有些更是聞所未聞。
折顏好奇地繞到白止身後,嘖嘖道:「墨淵啊,你這是把昆侖虛全部的家底都交代了啊!」
縱使白止這樣沉著之人也忍不住驚道:「全部?」
白真豎起大拇指贊道:「妹夫,好手筆!」
墨淵淡淡一笑:「並非全部,有一些留給夜華,除了凶險的法器,其餘的都在上面。」
「你這哥哥當的上心,還為夜華留了一些,他說不定還不領情,給我算了。」
「當年你離開昆侖虛時,父神留給你的你都拿走了。」
折顏不甘心得哼了一聲。
約莫一柱香的時辰白止看完全部的聘禮,疊好,退還。
墨淵面色一怔:「狐帝,可有何處不滿意的?我再去籌備。」
「不必了,你這聘禮太過貴重,我五荒府中找不到能與之相稱的彩禮。」
「我不介意彩禮。」
「我也從不介意聘禮。你對淺淺如何,我和她娘都是明白人,只是……」白止嘆了嘆又說:「當初送她上昆侖虛學藝,不過是她娘見她全無女兒家樣子,怕日後嫁了人,遭了婆家欺負,學些武藝總是吃不了虧。誰能想學成了個榆木腦袋,非要守著你的仙身七萬年……也許這都是天意。墨淵,你絕不可像你胞弟,我白止不會輕饒你的。」
墨淵正色道:「此生不負。」
「也罷,女兒大了始終留不住。你打算何時迎娶?」
「六月初十在昆侖虛迎娶,由東華和折顏迎親。」
白止點頭說道:「這倒是不錯。不過……淺淺的腿我看傷有些重,折顏,她的腿傷怎麼樣?」
「若是恢復得快,勉強能趕在六月初十前恢復,這個說不好,但怎麼樣三個月後都會恢復的。」
白止思忖道:「現在是三月十四,著實有些趕。」
「無妨,我可以抱著她上昆侖虛。」
折顏心道好笑,白止就在你面前站著呢,墨淵你說這話不臉紅嗎?何時臉皮這么厚了?
白止臉色一僵:「不成,你是父神嫡子,這么做不成體統。今日先把婚約定了,日子再選也不遲。」
「七月初六也是個好日子,宜嫁娶,宜納采,宜祈福,萬事皆宜。」墨淵語氣篤定,不容置疑。
白止被墨淵堅持的態度有些震住了,看來今日是非要定下婚期不可,明明是嫁女兒,怎的有種壓迫感。
墨淵如此執著,對淺淺來說也算是件幸事。
折顏開口道:「白止,這親事我看就挺好,墨淵做事穩重,既然說了七月初六是個好日子,就錯不了。你看父神嫡子都要叫你一句岳父,這四海八荒哪個不敢給你面子。」
白止大笑幾聲:「罷了罷了,我與你結為親家,真計較起來算是我們白家高攀了。七月初六便七月初六吧。只是這聘禮禮單太貴重了,你從中選十六樣,我們這邊也備上十六份,大抵都是比不上你的聘禮,也是我們的心意。」
「言重了,在我眼中沒有什麼是比十七珍貴的。就按你的意思辦,婚聘禮數一定周全,不會委屈了十七。」
白止笑得更加滿意,轉而板著臉對白真說:「白真,你還得尊稱墨淵上神,不許叫什麼妹夫,像個什麼樣。」
白真乖巧道:「知道的,爹。」
白淺面上與她娘說著貼己的話,狐狸耳朵豎得直直的,一直留意外面的動靜,大約半個時辰後,白止、墨淵、折顏和白真一一進了屋內。
白淺焦急地看著墨淵,見他面露笑意,心中大喜,乖順地喚了句:「爹,師父。」
凝裳問道:「談得怎麼樣?」
「日子定了,七月初六,我們這邊也要籌備上。」
凝裳握著白淺的手笑道:「娘沒說錯吧,你爹不會怎麼樣的。你大哥白玄的三個孩子太過調皮,應付不過來。白奕做事穩重妥帖,由他主持操辦,再讓白頎和白真幫襯著,怎麼樣?」
「嗯,就按你的意思辦吧。淺淺,明日和我們回北荒養傷。」
白淺心中千萬個不願意,又不好明說,著急地用眼神向折顏求助。
折顏無奈一笑欲開口,只聽墨淵搶先道:「昆侖虛龍氣旺盛,有助於十七恢復。」
白淺認真地點頭道:「是這樣的,爹。」
白止氣得面色微微發白。凝裳輕笑一聲,柔聲道:「女兒大了,有自己的主見。昆侖虛既然適合淺淺養傷,便先養著吧。」
白止抿著嘴,沒在說什麼,只是臉色看上去不大好。
紫宸殿
「夜華,你剛回來就急沖沖地走?」
「聽說淺淺與擎蒼大戰受了重傷,我去看她。」
「你……」連宋欲言又止。
夜華垂頭苦笑道:「我雖與她再無緣分,也想去看望。」
「你才從靈寶天尊那兒回來,要不先歇息一下。」
「三叔,我意已決。」
「罷了,我陪你一道。說起來都是我們對不起白淺上神,應該去賠罪。」